11/22-18years later
1.目隱團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日呢……」
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又像是在內心思索許久才說出口似的,吃早飯的時候,木戶蕾說了這麼一句話。
「……就是說啊。」
瀨戶幸助本來不停動著的筷子頓時停下,接著帶著苦澀的笑容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時間忽然靜止了一樣。
他有點慶幸今天茉莉因為熬夜看動畫而睡過頭,自己這樣的表情並不想讓她看見,要是被看到了肯定會擔心的吧。
「文乃姐的生日…呢。」
鹿野修哉似笑非笑的接話,明明他已經使用目欺能力很完美的掩飾內心的動搖了,然而在木戶和瀨戶的眼中,他的笑容卻和平日笑嘻嘻的模樣明顯的不同。
餐桌上不約而同的展開一段漫長的沉默,正確來說,是不約而同的展開了相同的回憶。
此時的他們即使沒有瀨戶的目盜能力大概也能輕易猜出對方在想什麼吧。
那是他們到楯山家後第一次的文乃的生日,也是他們第一次過的「生日派對」。
木戶家雖然每逢她的生日的時候,還是會象徵性的收到各式禮物,但是真誠的祝她生日快樂的人卻少得可憐。
鹿野家雖然在他小時候還會買個小蛋糕來慶祝,可是隨著母親的狀況變糟,他的生日也漸漸沒有人記得。
瀨戶從小就生長在孤兒院,而孤兒院過生日的傳統就是送你一包糖果和點心完畢。而他又時常被其他院童欺負,所以就連生日時的糖果點心都常常被搶走。
所以當彩花媽媽帶著他們一起布置家裡、挑選禮物、做蛋糕、做文乃姐喜歡的料理時,三人真是受了很大的震撼。
「生日是這樣過的喔?」
「不知道……」
「大概是楯山家的特殊慣例?」
一聽見三人疑惑的竊竊私語,說實話,彩花媽媽也嚇壞了。但是在深思熟慮了他們三人的複雜背景後,她決定什麼都不問,取而代之的是她大大的笑容和溫柔的話語。
「聽好了,小蕾、修哉、幸助。楯山家的生日慣例是,布置派對、挑禮物、做蛋糕和對方喜歡的料理,因為那天是對方出生的最重要的日子,要盡情的慶祝對方能夠到來到世界上這件可喜可賀的事。」
「「「喔——」」」
三人張大的眼睛顯示出他們的訝異,好像第一次聽見生日是要慶祝一樣。
「所以,你們三個也好好期待你們的生日吧!我和爸爸和文乃都會盡情替你們慶祝的!」
彩花用力的把傻楞楞的三人擁入懷中,雖然不是親生母親,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們看起來就如同真正的家人。
「欸、我們也有嗎?」
「當然,小蕾和修哉和幸助都是楯山家的一員,是我們最重要的家人啊!」
那時候彩花媽媽深深溫暖他們的心的笑臉,三人至今仍然銘記在心,那是不會褪色的,幸福的記憶。
「接下來,我們來好好準備個驚喜派對給文乃姐姐吧!」
「「「喔!!」」」
「那時候好開心呢……我記得我們還一起去公園採花送給文乃姐。」
瀨戶瞇起雙眼,遙想著從前從前的幸福時光。
「明明只是公園採的不值錢的小花,文乃姐卻高興得不得了呢~」
鹿野微微低下頭,貓眼裡似乎還映著當時掛著燦爛笑容的文乃姐。
「……一起來做蛋糕吧?」
眼眶已然濕潤的木戶唐突的提議道,這句很久以前也曾經出現過的台詞讓兩人不禁愣了一下。
『一起來做蛋糕吧?』
戴著紅色圍巾的文乃臉上綻放著溫柔的笑容,並且對他們三人伸出了手。
那是在彩花媽媽去世後的事,而那一天正巧是彩花媽媽的生日。
雖然三人在文乃的鼓勵和支持下,已經漸漸的走出傷痛,但是傷口仍然深刻的留在身上。
在彩花生日的當天,楯山家的氣氛糟到極點,彷彿和外界流動的空氣是不一樣的空氣似的。
木戶一語不發的準備著晚餐,鹿野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瀨戶眼神無光的坐在院子裡照顧植物,研次朗老樣子的窩在自己的研究室裡。
楯山家宛如壟罩著一層無形的烏雲,而且放晴的那一天似乎永遠不會到來。
去年的這一天,楯山研次朗和四個孩子從好幾個星期前就開始偷偷的準備生日派對,為的就是給彩花媽媽一個驚喜。
研次朗熬夜好幾天將他們珍貴的家族照片和影片剪接成影片。
瀨戶和鹿野一起負責做紙花和裝飾品,說實話對於兩個手沒有特別巧的男孩子來說,還真的是一番苦戰。
木戶和文乃負責做蛋糕和彩花喜歡的料理。
禮物則是大家一起挑選,每天每天都瞞著彩花討論該送什麼最好。
結果,驚喜派對十分成功。研次朗徹夜做的影片甚至讓彩花都不小心落淚了。
去年的這一天,楯山家洋溢著幸福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大大的笑臉,家裡的每個角落都響徹著笑聲。
然而過了一年,一個人不在了,一切都變調了。
最喜歡的媽媽不在了,文乃當然也感到很悲傷、很心痛,但是她很確信眼前這幅死氣沉沉的景像不會是媽媽所樂見的。
況且,今天可是她最喜歡的媽媽出生的、重要的日子啊。怎麼能這樣愁眉苦臉的度過呢。
所以,即使懷著傷悲,楯山文乃依然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並對他們伸出了手。
「一起來做蛋糕吧?」
三人起先並沒有任何反應。
「做蛋糕什麼的……真的有意義嗎?」
低著頭的木戶小聲的說,看得出來她的眼眶泛著水光。
「……就是啊,彩花桑都已經不在了~」
目不轉睛盯著電視的鹿野似笑非笑的說。
「………」
瀨戶只是一語不發的繼續打理著花花草草,彩花曾經陪著他一起種下的各種花花草草。
「……聽好了,小蕾、修哉、幸助!」
面對三人消極的回應,文乃像個姐姐一樣的雙手插腰,罕見的大聲喊道。
被文乃的大嗓門嚇到的三人都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她,一臉不解的樣子。
「楯山家的生日慣例是!布置派對、挑禮物、做蛋糕和對方喜歡的料理!」
「因為那天是對方出生的最重要的日子,要盡情的慶祝對方能夠到來到世界上這件可喜可賀的事!」
文乃大聲說著彩花曾經告訴過他們的話語,曾經溫柔送給他們的話語。
聽見這些令人懷念的話,木戶和鹿野和瀨戶都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還差一秒就要掉下來了。
「今天是…媽媽出生的最重要的日子,即使媽媽已經不在了,即使如此!身為她的家人,難道不該慶祝這個可喜可賀的日子嗎!」
說到這裡,文乃終於也掉下淚來,但是她仍然挺直的站著,像姐姐一樣教訓著眼前沮喪的弟弟妹妹們。
「吶,我們一起來做蛋糕吧?」
最後,四人在又哭又笑中協力完成了彩花最喜歡的草莓奶油蛋糕。
雖然在吃的過程中,因為不停掉淚的關係,甜的蛋糕都變成鹹蛋糕了。儘管如此,那個蛋糕充滿著幸福的味道,又甜又鹹的,幸福的味道。
「……文乃姐最喜歡的是巧克力味吧?一起來做吧?」
木戶抬起頭,望著另外兩人說道。雖然想要像回憶中的文乃姐一樣鏗鏘有力的說出口,但是一說出口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
「…就是說呢,來做吧!」
本來一臉沉痛的瀨戶不知何時已經變回了平時爽朗的模樣,並且大力的表示同意。
「那事不宜遲來準備材料吧~還得做茉莉的分才行,那孩子意外的會吃啊~」
鹿野用以往無異的調侃語氣說道,臉上也恢復成老樣子的標準壞笑。
「啊啊,的確是呢。」
木戶也一如往常的露出了耍帥的笑容,並且已經站起身來準備動身。
文乃姐,目隱團現在也還是幸福的生活著喔。
身為團長的她默默在內心向他們最喜歡的姐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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