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貓換梨子

二十七　　遙的願望

　　基本上，我對野營並沒有特別的興趣，我這個人完全是室內派的，要是能待在家裡一定不出門。

　　但是既可以不用上課，又可以讓遙那麼開心，怎麼想這都是件好事。

　　不過這件好事在今天的班會課徹底的被瓦解了。

　　「呃，十分遺憾的，我們保育班不參與春季野營。」

　　「欸！？」

　　聽見老師一劈頭就說出這件驚人的事，我不禁站起身大吼出聲。

　　「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們班只有兩個人，而且你們各自患有疾病，基於安全考慮下，校方還是決定野營的兩天保育班照常上課。你們別太難過了啊。」

　　以上，老師官腔的宣佈。

　　我是無所謂……本來也就只是小小的期待不用上無聊課的時間而已。

　　……但是，遙是怎麼想的呢？

　　他今天那麼期待的樣子，還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長串想做的事。

　　而且我們還約好放學要去買旅行用的東西……早知道就不該那麼輕率的答應他才對。

　　我偷偷的往遙的方向瞄過去，心中充滿各種忐忑不安。

　　結果該說預料之中還是預料之外呢，遙笑著。

　　「哈哈，也沒辦法嘛。」

　　遙苦笑著，就用這一句話接受了預想外的現實。

　　他都這麼說，那也沒辦法，只好一起接受沉痛的現實囉……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嘛！

　　他明明就比任何人都想去！比任何人都期待！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還清楚！然而遙卻這樣冷靜的接受了背叛他的現實……這算什麼啊！

　　然而即使心裡再怎麼不滿，我也只能無力的站在原地。

　　因為校方的考慮並不是沒有道理。

　　我姑且不論，遙的病隨時有可能會危及到生命，如果兩天一夜的野營中發生了什麼，還真不是我或老師或任何人負擔得起的責任。

　　況且我們要是突然有突發狀況，也很容易會影響到其他學生。

　　以安全來考慮，不去當然是最安全的。

　　「哈哈，其實這種事很常有的。真遺憾啊，貴音，只好取消今天的預定了。」

　　放學後，遙依舊笑著，但是他現在的笑容總覺得和早上的笑容不一樣。

　　早上的時候……他還那麼期待的，現在卻只能露出這種無可奈何的苦笑。

　　真討厭，為什麼總是會有這種事情呢？

　　「啊…下雨了耶，貴音，你有帶傘嗎？」

　　而且最讓我心煩意亂的……就是這麼自然就接受現實的遙！

　　為什麼你不生氣呢？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向老師也好我也好，為什麼不發洩一下呢？明明你才是感到最失望的人吧！

　　之前運動會無法參加的時候也是，對這種不公平的事，遙總是笑著承受下來，不吵鬧不生氣，不給任何人添麻煩，只是默默的吞下來，彷佛早已習慣似的。

　　他這份令人心痛的體貼，說實話……讓我很不爽啊！

　　「吶，遙，你想去野營吧？」

　　我唐突的站起身，走到在窗邊的遙旁邊，抬起頭直直望著他，質問道。

　　「欸、啊，能去的話當然是想去啦，但是我比較病弱，去了也只是給人添麻煩吧。」

　　遙又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窗外依然下著雨，希哩嘩啦的雨聲讓我聽得越來越心煩。

　　「但是你想去對吧！」

　　我實在煩躁的不行，腦袋發熱之下忍不住大喊。

　　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

　　說實話我也搞不大清楚，只是腦袋裡一直不由自主浮現早上的那些對話。

　　遊覽車、咖哩、山景、生火，遙滿臉笑容述說的那些願望，並不是什麼很難達成的願望。

　　越想我就越覺得……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遙非得一直受這種罪呢？

　　明明生病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們自己願意的！

　　「其實……」

　　遙一手放在窗上，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一點一點落下的雨滴，玻璃窗倒映出他的身影，看上去有點虛無縹緲。

　　「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去野營啦。我只是想和貴音一起參加學校的活動什麼的，留下點回憶。」

　　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接著轉過頭對我露出一抹淡如水的微笑。

　　那是像平常一樣非常溫柔的笑容，但又和平常不一樣令人心痛的笑容。

　　……為什麼這傢夥老是能輕易說出這種話呢？可惡，我現在有臉紅嗎？應該沒有吧？

　　「你……既然這樣的話，就不要輕易放棄啊！」

　　不過無論如何，遙的想法我已經瞭解了，那麼就沒有問題了。

　　「欸？可是……」

　　「你給我等著，我絕對會想出方法的！」

　　丟下大言不慚的宣言，我大步的邁開步伐跑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