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貓換梨子

二十三　某個平凡夏日的午後

　　再次變回一個人的我閉上雙眼，試圖以清醒的精神接續剛剛未做完的夢。

　　某個平凡夏日的午後，耀眼的太陽光透過樹蔭散落在我們身上，那是十分十分悠閒又幸福的時光。

　　我們老樣子四個人在一起，那天天氣很好所以文乃提議在中庭吃便當。

　　然後遙和伸太郎因為猜拳猜輸了，所以負責去買飲料。

　　「運氣太差了……居然輸給你這傢伙什麼的。」

　　伸太郎皺著眉頭，眼神兇惡的瞪著眼神兇惡的我。

　　「你有什麼意見啊！贏了就是贏了，願賭服輸！」

　　我得意舉著獲勝的剪刀看著輸家的伸太郎。

　　縱使一開始提議要喝飲料的人是我，我依然雙手插腰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的說。

　　那時候我和伸太郎的相處模式基本上等於吵架和吵架和吵架。

　　現在基本上都是他的吐槽和我的嘲笑嘲笑嘲笑，唉呀，真不錯，有種升級的感覺。

　　「既然這樣，現在叫聲主人來聽聽？願賭服輸嘛？」

　　不服輸的伸太郎壞笑著挖出陳年舊事，那時候還真沒想到會有叫的一天。

　　「那是…下次就會贏的！」

　　我也同樣不服輸的回答。結果到頭來還是沒贏過他是我的一大遺憾啊。

　　「喔喔～是這樣嗎～」

　　當時還很欠調教的伸太郎自大的挑釁。嗚哇——！那張嘴臉回想起來真是太欠揍啦！

　　「你這個小屁孩！不知道要尊重學長姐嗎！」

　　我惱羞成怒的和他互瞪，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著我。余光可以看見文乃和遙無奈的表情。

　　「我才不想尊重連元素表都記不清的學姐呢。」

　　伸太郎相當沒品的戳了我的痛處。

　　「嗚！」

　　可是元素表真的很難記嘛！我…我好歹也是有努力過的喔！但是很難記對吧？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這麼激動嘛。吶，伸太郎？猜拳只是運氣嘛！」

　　遙見縫插針的過來勸說，他依然一如往常的滿臉笑容，並且把快要瞪出火花的我和伸太郎適當的分開。

　　「就是說啊，貴音姐也冷靜點，我也記不清元素表！頂多只是要補修而已嘛！」

　　站在我身旁的文乃一臉「沒問題的！」的笑著，一邊信誓旦旦的說。

　　「不，文乃那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啊……」

　　在一陣慣例的吵吵鬧鬧之後，雖然伸太郎依舊板著一張臭臉，在遙和文乃的安撫之下，他還是很認命的去買飲料了。

　　等待他們歸來的途中，我和文乃坐在中庭有一搭沒一搭的悠閒聊天，家人的事之類的、成績的事之類的、班上的事之類的，完全的女孩談話時間。

　　然後明明是夏天，卻不知道為什麼聊到了關於遠在二月的情人節，於是文乃如此說了。

　　「一起做巧克力怎麼樣？」

　　文乃歪著一邊頭，露出充滿少女氣息的笑容。

　　「欸、手做嗎？」

　　相較之下少女氣息零的我震驚的反問。

　　「嗯，我每年都做喔，給爸爸和弟弟們。」

　　那個老師得到女兒手做的巧克力應該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吧。說不定還會防腐保存下來之類的。

　　「沒有送過那個臭小子啊？」

　　不自覺的就問出口，結果文乃開朗的表情頓時覆上一層陰影。

　　「哈哈…沒有喔，也不知道伸太郎想不想要……」

　　出乎意料的，文乃碰上伸太郎的事情有時候就會變得沒有自信呢。

　　這就是所謂當局者迷嗎？明明在我眼裡看來，這兩個人直接去結婚都沒有問題的啊。

　　「光是能收到巧克力他就該感激了，何況是文乃的手制巧克力！沒問題的啦！」

　　面對消沉下來的文乃，我使勁替她打氣，終於讓她恢復了一些精神，再次回復到平常的笑臉。

　　「那這次就來試著做做看吧，嘿嘿。」

　　文乃的臉龐染上和圍巾一樣的紅色，她帶點害羞的傻笑。

　　這麼好的孩子給那個臭傢伙真是太可惜了。我不禁在內心第Ｎ次感歎。

　　「貴音姊也要做給遙君喔！」

　　「欸欸…那是、那個，是另一回事嘛！」

　　我撇過頭，慣性逃避的回答。

　　「貴音姐又來了——在我眼裡看來，明明成功率很高的啊。所謂『當局者迷』？」

　　文乃嘟起嘴巴，接著居然說了和我剛剛心裡想的一模一樣的話。

　　「欸欸！？什麼成功不成功的！我和遙只是同學！同學而已！而且要說的話，文乃還不是一樣！」

　　因為很不好意思，所以急忙把話題轉移到文乃身上。

　　「啊咧？我有嗎？我覺得伸太郎大部分時候都只覺得我很雞婆吧……」

　　文乃一臉天然的問。

　　「……絕對有！你想想看，本來我說想喝飲料的時候，那傢伙可是毫不猶豫的就說『很麻煩』，但是在聽到你說好熱的時候，忽然之間又說『那就猜拳決定誰要去買吧』，很明顯就是為了文乃你嘛！」

　　我據理力爭的說，說實話，文乃自認為的多管閒事對於伸太郎來說應該並不是多管閒事吧。

　　……嗯，至少我是這麼想的。那傢伙總是在和文乃講話時最常笑啊。

　　「如、如果要這樣說的話，貴音姐說想喝飲料的時候，遙君可是第一個就說『那我去買吧』耶！」

　　文乃不知為何的也開始據理力爭起來，說起來我們到底是在爭什麼啊？

　　「那是因為、沒錯！遙是個爛好人啦！」

　　我不禁激動的站起身，結果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議論對象的聲音。

　　「我怎麼了？」

　　「嗚喔！這、這不是遙嘛！」

　　轉身就看見遙的我忍不住嚇了一大跳，臉部表情不自然的微笑著。

　　「怎麼了，貴音？啊，這給妳，柳橙汁。」

　　遙把我的柳橙汁遞過來，黑色的雙瞳無辜的看著我。

　　「什麼事都沒有啦！對吧、文乃？」

　　我只好趕緊尋求友軍文乃的幫助，文乃也十分善良的做了回應。

　　「對、對啊，什麼都沒有喔！」

　　「感覺真可疑。你的巧克力牛奶，快拿去。」

　　「啊、嗯！謝謝，伸太郎！」

　　伸太郎喝著他的萬年好夥伴可樂，邊將文乃的巧克力牛奶遞過來，嘴裡還不忘碎碎念幾句。

　　「才沒什麼好可疑的！不過你們回來的還真快啊……」

　　快到讓私底下議論著你們的我們都措手不及了呢……

　　「因為伸太郎說…」

　　聽到我的話，遙立刻連想到什麼似的，但是卻被伸太郎打斷了。

　　「喂！那種事別說出來啦！！」

　　伸太郎十分慌張的制止著天真笑著的遙，總覺得他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剛才的我一樣。

　　「欸，不可以說嗎？」

　　遙歪歪頭，一臉純真善良無辜的說。

　　「想也知道不可以吧！咳咳！」

　　伸太郎激動的速答，甚至還嗆到可樂。

　　「哼——你們兩個感覺很可疑嘛——」

　　我一改立場，冷眼看著激動得滿臉通紅的伸太郎，臉上不可自止的露出邪惡的笑容。

　　好，決定了！等下回教室就問遙到底是什麼事！

　　「才沒什麼好可疑的！吃便當吧！快點吃便當！」

　　因為決定好等等要問遙了，所以我也沒有再繼續欺負他下去，便乖乖開始吃便當了。

　　嗯，從以前開始我就是個欺負人很有分寸的人呢。

　　「對了，上次在貴音姊家做了便當，巧克力就來我家做吧。」

　　吃完便當後，在回去教室的途中文乃背著兩位男生，偷偷的向我提議。

　　「喔、嗯，我知道了。到那時候再說吧。」

　　面對文乃的天使笑容，我實在是抵抗力零。況且還是很久以後的事，到時候再說也不遲，那時候我單純的這樣想著。

　　然而，這個約定最後並沒有兌現。

　　「真想一起做巧克力啊……」

　　我伸出感受不到溫度的手，試著想抓住什麼，但是什麼都抓不到。

　　變成ene之後，只要一個人待著就很容易消極起來。雖然本來就不是什麼樂觀向上的人。

　　果然還是去看看主人在幹什麼吧！

　　「居然睡著了！」

　　滿懷著想要調戲伸太郎的心情回到螢幕前的我，結果看到的卻是他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樣子。

　　的確他昨天玩到快通霄，還是讓他補眠比較好吧。

睡眠時間的重要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即使現在的我已經不用睡覺也是一樣的。

　　「好閑啊——」

　　但是體貼他的後果就是我只能無趣的在電腦裡滾來滾去。這樣的交易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

無事可做的我凝視著伸太郎呆呆的睡相，腦袋裡忍不住浮現出那時候羞澀笑著的文乃。

　　「那這次就來試著做做看吧，嘿嘿。」

　　如果她的巧克力有送出去那該有多好，是不是打算在那時候告白呢？也不一定，或許根本沒想那麼多吧。

　　而且……照現在這樣下去，文乃的心意也不可能傳達出去了。

　　「文乃……」

　　從另一側傳來伸太郎含糊的夢話，他似乎總是做著跟文乃相關的夢。

深夜的時候，或是和現在一樣的午睡時間，都時常能聽見他帶著依戀的在睡夢中呼喊她的名字，彷佛不想蘇醒過來似的。

我撫摸著沒有溫度的螢幕，心情相當複雜。

　　「好，來做巧克力吧！」

　　握緊雙拳，我覺得手中燃起了一點點的熱度。